张志勇：“加德纳之问”

2019年10月12日上午，有幸作为颁奖佳宾，参加“明远教育奖”的颁奖活动。

美国哈佛大学霍华德•加德纳教授是海外中国教育研究杰出贡献奖的两名获得者之一。另外一位，是在中国教育界影响广泛的日本东京大学佐藤学教授。

美国哈佛大学霍华德•加德纳教授获“明远教育奖”

 日本东京大学佐藤学教授获“明远教育奖”（左：佐藤学教授，右：张志勇教授）

哈佛大学加德纳教授先后任哈佛教育研究生院《零点项目》所负责人和发展心理学、认知心理学、教育学教授，是1983年在《智能的结构》一书中提出风靡世界的多元智能理论的创始人。2008年5月，《美国外交政策》杂志发布全球100名顶尖公共知识分子，获此殊荣的发展心理学家和教育学家只有加德纳一人。

加德纳对中华文化抱有浓厚的兴趣，对中国人民怀有浓厚感情，作为哈佛大学访华代表团成员、美国国家艺术教育代表团团长、多元智能理论创始人，曾分别在1980年到2010年的30年里六次来中国大陆参观、访问、讲学，足迹遍及北京、上海等14个城市，时间合计超过半年。

加德纳的多元智能理论不但得到国务院李岚清副总理的充分肯定，为中国素质教育方针提供了重要参考，也是由陶西平会长领衔、全国10多个省数百所大中小学校和幼儿园参与研究、中国教育学会“十五”规划重点课题《借鉴多元智能理论开发学生潜能的实践研究》之主要依据，极大地推动了中国教育改革，给予各级各类学校的教学与科研以深远影响。这也正是“明远教育奖”评审委员会将“海外中国教育研究杰出贡献奖”授予加德纳教授的原因。

沈致隆教授在国内最早翻译出版了加德纳教授的《多元智能》一书。作为研究加德纳的国内著名学者，他受邀介绍了加德纳教授的学术生活。他说，加德纳以卓越的学术成就赢得世界范围内广泛的认可，获得世界众多知名大学授予的博士学位。遗憾的是，他在中国教育界影响如此之广泛，却始终没有获得国内知名大学的博士学位。今天，北京师范大学明远教育基金会授予他“明远奖”，弥补了这方面的缺憾。他说，加德纳教授最早是研究艺术的，研究人类的美，后来研究认知科学，研究人类的真，再后来又致力于研究人类的善。2011年，他出版了《重塑真善美》一书。

近年来，加德纳教授致力研究一个人如何更好地工作。他认为，一个人要做好工作，有三个条件：一是工作要干得漂亮，也就是工作要出色；二是工作要投入；三是要符合伦理道德。他称这样的工作称为“优善工作”。

他特别关注哈佛大学的通识教育，希望恢复哈佛大学的文理教育。2015年研究21世纪的文理教育，希望未来的人才能够人文科学兼备，培养复合型人才。

加德纳是一个天才的预言家。1999年，他说：我似乎已感受到你们古老的民族已焕发了生机。2007年，他说，全世界都希望中国做“领头羊”。当然，今天看来，也并不是所有的美国人都希望中国的民族复兴。

加德纳教授因个人原因不能前来领奖，他专门通过视频发表了获奖感言。他说，他的工作是把智能与认知整合起来，研究如何运用人的智能。他说，有人滥用或误读了他的多元智能理论。比如，在澳大利亚，有人研究认为，人的智能与种族有关。对此，他很不认同。他说，人类拥有智能，会合理地运用智能吗?德国的歌德和戈贝尔都是天才的语言家，一个人用自己的语言天赋创作出了伟大的诗歌，一个却用自己的语言天赋播洒仇恨的种子。加德纳教授感慨地说，人类如何才能管好用好自己的智能呢?

加德纳教授作为多元智能理论的创始人，他关注的不再是他的多元智能理论对人类智慧教育的解放，而是人类如何更好地工作，人类如何更好地运用自己的智能，这是发人深省的！特别是在人类新一轮技术革命——人工智能时代呼之欲出、重塑人类社会生活图景的力量滚滚向前、一发而不可收拾之际。在这里，我将加德纳教授的担心称之为“加德纳之问”。它对我国教育的警示作用，恐怕丝毫也不亚于“钱学森之问”。

我认为，加德纳教授提出了人类教育的一个日益重大的命题，这就是人的德性培育和价值观教育问题。一个人如何才能扼住自己命运的咽喉?不在于他掌握了多少知识，不在于他多么智慧，而在于他是否拥有悲天悯人的道德情怀。在我看来，善是人类最高的学问，也是人类教育的终极使命！在这方面，人类教育面临的挑战恐怕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迫切、最为严峻、最为艰巨的，更是最为根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