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不详 作者: 未知 已有0人评论 2019/2/2 11:10:58 加入收藏
▲ 王蓉受邀成为财政部专家,参与设计“农村义务教育经费保障机制改革”,这便是中国免费义务教育背后的财政支持制度。图为2004年,北京一所农村小学的学生打乒乓球。
简单来说,克劳奇反对实施免费教育。
克劳奇在那篇名为《学校收费、自愿捐助和教育发展:一种可能的立场》(School Fees, Voluntary Contributions, and Educational Development: A possible position) 的论文中写道,国际机构的如此倡导,导致发展中国家“误以为免费教育是万灵药”,却“忽略了处理免费政策下人们的期望的复杂性”。
免费意味着标准化的公共供给。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克劳奇发现,社会中富裕的那群人会离开公立学校,也带走公共教育预算的政治支持。长此以往,公立学校越来越差,成为“低劣的代名词”,成为“穷人最后的避难所”,“并且穷人将受困其中。”
当时,王蓉对克劳奇的观点大感震惊,强辩几句,称国家与制度背景不同,中国的公共预算背后的政治机制与其他地方不同,不似其他民主国家,人们离开公立学校便会带走选票。另外,中国的贫富差距不大,不应如此悲观。
他们没有说服彼此。“让我们拭目以待。”最后,王蓉给克劳奇的回信中这样写道。
但仅仅过了几年,王蓉便惊觉中国的现实情况愈发像克劳奇描述的那样。2010年,中国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占全球经济增长的三分之一,八亿多人摆脱贫困,与90年代“穷国办教育”的官方话语主张已大不相同。但随着人们收入差距的不断增大,部分地区的公立教育式微,越来越多的资源涌向私立教育(或称民办教育)。
一线城市的私立学校动辄就是六位数的天价学费,各类校外补习机构更占据了学生与家长的大量课余时间。近年的统计数字便是例证,譬如,2015年上海中考成绩排名前十的学校全部是私立学校,无一所是公立。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浙江、江苏、广东、云南等很多地方。
而随之加剧的,是整个社会对于教育的焦虑。许多公立学校的成绩连所在地的平均分数都达不到,而就算私立学校竞争激烈、学费昂贵,学生和家长仍然挤破头。“公办学校沦为‘鸡肋’,陷入尴尬境地。”社交媒体上时有控诉,公立与私立教育两极化的发展趋势,让寒门子弟再难有出头之日,社会阶层日益固化——到底是教育改变了社会,还是社会改变了教育?
“作为一个学者,你不能去撒谎,不能意识到了问题却假装没有发生。”王蓉将克劳奇的文章翻译成中文,在学术圈内传阅,期望在从上至下倡导推行免费教育的热潮中,引起一些逆流的严肃讨论。2017年,她发表论文《直面我国的“教育拉丁美洲化”挑战》,指中国会出现巴西等拉丁美洲国家的极端教育不公平格局,一时间在舆论中引发轩然大波。
王蓉意识到,原来普通中国人对教育的焦虑、纠结和不满,“已经快要到了爆发的程度”,而“政府的话语系统还停留在很多年以前”。
她想要把这种焦虑的来龙去脉搞清楚。2017年,她与同事们在中国29个省份353个县共计四万余户家庭中进行调查、统计,并调研中国多种类型的教学机构,在2018年夏天出版《中国教育新业态发展报告》。试图以数字来回答,教育的供需矛盾和根本症结所在。
在和微课堂记者的采访中,王蓉形容“这是一个为期十余年的故事”。回溯她对于免费教育政策的参与、研究与反思,她引用了克劳奇那篇论文中让她久久难忘的一句话:
“制定有关收费的政策,意味着触碰一个极端复杂的体系,而采用简单的政策去触碰复杂的体系,则有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下面问答摘录自端传媒与王蓉教授的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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