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鹏：“十四五”期间我国教育贸易的挑战与应对

新冠疫情是人类百年来面临的重大自然灾害，它对世界的影响我们现在还不能够做出精准的预判，但非常肯定地是它将会改变世界格局，也必将对我国“十四五”期间的教育贸易产生深刻影响。

我国2001年加入了世贸组织，成为世贸组织正式成员国。教育贸易是关贸总协定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境外消费、人员自由流动、商业存在、跨境支付成为我们教育国际化的主要方式，也构成国家教育现代化的重要支撑。近10年来，我国留学教育发展迅速，留学人数达到了446万，且每年都在增加，留学生的目的国主要是美国、加拿大、英国、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其中留美生占全国留学生的33%。另一方面，来华留学生达到368万，其增量主要来自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比如泰国、巴基斯坦等国家。

但近年来，世界范围内的民族主义的兴起，特别是美国“退群”，英国脱欧等单边主义贸易政策的推进，导致了逆全球化态势的抬头，贸易全球化在一定意义上受到阻碍。在这个过程中，与我们关系最密切的是中美贸易纠纷，虽然经过艰苦的谈判，双方达成了第一阶段的协议，但可预计的是中美的贸易摩擦还将会由经济领域延伸到科技和教育领域，教育贸易争端将会成为未来中美贸易纠纷的重要内容。美国将会对我国相关高校留学生签证、科研人员交流进行进一步限制，敏感专业学习、敏感实验室的合作科研空间也进一步压缩。

孔子学院发展面临更大的阻碍。现实是瑞典已关闭了国内所有孔子学院，美国境内的孔子学院也可能面临危机。随着美国对中国的教育、贸易进行限制，其他国家如澳大利亚、英国、加拿大等也可能相继效仿。在此背景下，我国“十四五规划”编制要非常关注教育贸易问题。

客观地讲，在教育全球化的背景下，我们的确面临着不少的挑战。一方面，我国教育走出去的竞争力不够，我们对外办学主要还局限于“一带一路”的国家，引进的境外高水平的教育机构还屈指可数。同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教育贸易的规模和层次还不能适应我们国家教育国际化的需要。虽然整个教育贸易的规模不小，但层次不高，尤其是“一带一路”来华留学生质量堪忧，不少来华留学生语言、研究能力都远未达到相关的质量要求。面对这些问题，我们必须做好提前预判和超前的制度安排。

（一）积极开展教育贸易

在多边主义的框架下积极推进世界贸易组织改革，将我国教育贸易纳入全球化的秩序之中，在世界贸易组织框架内争取我国教育贸易的最大利益，反对单边主义的教育贸易限制，在继续与美国进行教育贸易磋商的同时，要从宏观上调整我国教育贸易布局。在“十四五”期间，尤其重视与欧盟国家以及日本、韩国等亚洲国家的教育贸易规模，以抵充美国的留学限制，防止美国及其盟友从根本上围堵中国。

（二）加大教育开放力度

习近平总书记在国家进口博览会上，向世界承诺中国将进一步加大改革开放的力度，其中教育的开放也在其列。按照我国对世贸组织的承诺，除义务教育以及涉及国家主权安全和意识形态等敏感领域外，我们应加大教育开放力度。

首先，对中外合作办学者以国民待遇。在2001年我国减让表当中，当时没有承诺给中外合作办学者以国民待遇，现在随着我国国力的提升和教育发展，中外合作办学是不是要有一个国民待遇的问题，需要我们重新思考。

其次是境外优质教育资源在我国独立办学的问题。教育既然作为贸易的一部分，在整个世界的产业链发生变化的时候，我国是否要有前瞻的制度设计，吸引更多的类似上海纽约大学优质高等教育资源到我国办学。

再次是职业教育的问题。职业教育在整个终身教育体系中是非常重要的环节，是我国人力资本提升的重要途径。我国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虽然已经有了长足发展，相对于普通教育来讲，仍处于弱势地位。因此我们需要思考是否能够鼓励外资企业和教育机构来华举办职业教育。在国务院产教融合的相关文件当中，也提出要充分发挥企业在职业教育当中的重要主体作用，那么，外资企业是否也可成为我们职业教育的举办主体之一。

最后是开放境外支付的问题。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时候，由于国家整个网络技术和服务都很落后，国人担心境外优势的网络资源会对我国的教育构成冲击。现在，我国5G时代已经来临，经过20余年的发展，中国网络能力的建设不断向前，甚至超过许多发达国家。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要考虑是否开放境外贸易支付服务，允许境外企业进行教育的投入办学，发放相应的网络证书等。

（三）提高“一带一路”留学生质量

当前要十分注意来华留学生的功利主义和机会主义问题。在国家“一带一路”倡议实施过程中，“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来华留学生的汉语水平差强人意，许多情况下必须进行全英文教学与论文写作，学生的基础与科研能力与国内学生有较大差距，留学生的培养质量堪忧，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一带一路”倡议的目的，甚至也影响到了我国的教育主权问题。所以“十四五”规划编制时，要将控制“一带一路”规模，提升留学生质量作为重要问题进行关注。

（四）提高国家整体的教育质量

教育质量是整个教育贸易当中非常重要的根本，尤其是高等教育的质量。提高高等教育的质量，既是满足老百姓的高水平教育需求，同时也是提高我们国际教育贸易竞争力的需要。新冠疫情之后，整个国际的教育贸易一定会发生比较大的变化，但我们只要不断做大做强自己就能沉着应对。

（作者：陈鹏，博士生导师，陕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院院长，中国教育学会教育政策与法律研究分会理事长，主要研究方向: 教育政策与法规、职业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