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欧洲教育行业：混乱与竞争同在

导读：COVID-19全球大流行，作为疫情重灾区，欧洲备受关注。封城停课下，欧洲教育领域是否“停摆”？各国采取了哪些措施应对封城停课？效果如何？笔者观察发现，经历了前期的混乱，欧洲各国的老师正在努力应对由传统面授到线上教学的变革。与中国不同，在欧洲各国，这一变革风暴主要由当地教师引领，各国的教育主管部门并未在教学方面发挥很强的领导力。迫切的在线学习需求为教育技术部署带来千载难逢的机会，使得教育科技行业竞争异常激烈。

疫情期间，英国政府宣布，英国大学的所有课程，无论是在线还是面授，学费都将保持一致。在线教学模式与面授教学模式具有同等价值，这一决策在英国高等教育发展过程中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后疫情时代，欧洲国家教育体系将呈现怎样的发展趋势？是退回从前还是会出现永久性的转变？笔者认为，此次COVID-19大流行可能标志着持续长达150年的传统课堂授课模式的终结。

COVID-19大流行对欧洲教育行业产生了哪些影响？作为一名独立在线学习咨询专家和一家教育企业的创始人，笔者在COVID-19大流行后，经历了职业生涯中最繁忙、最痛苦的几周。身处疫情重灾区——英国，在观察欧洲教育行业应对措施的同时，笔者进行了深入的思考。

一、疫情下的欧洲教育从混乱到努力应对       

针对当前的COVID-19大流行，世界各地绝大多数学校所采取的直接对策就是封校停课，进而导致10多亿学生无法在校上学。在欧洲国家，各个学校迅速转向它们可以利用的替代教学方式，包括在线教学、家庭网络学习以及学校广播电视教学等。

如今，封校停课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但家长们仍心有余悸，因为在未来的6个月内完全正常复课恐怕不太可能。部分国家和地区已计划学校于5月在采取具体措施的前提下部分开学。特别是一些小学，它们为应对教育不平等问题作出了很大的贡献。目前，德国仍计划按时举行高中毕业考试（相当于中国的高考）。法国计划延期举行高中毕业考试，并确立了具体的时间。以英国为代表的一些国家则完全取消了高中毕业考试。这些决定及其带来的影响将长期伴随着我们。

作为一名独立在线学习咨询专家和一家教育企业的创始人，我在COVID-19大流行后，经历了职业生涯中最繁忙、最痛苦的几周。随着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教师登录我们公司——数字学习合伙公司（Digital Learning Associates）的网站，为远程学习者搜集在线学习内容，网站的访问量不断大幅攀升。

目前，欧洲的教育正陷入完全的混乱中，与有规划和渐进式的典型学校改革截然不同，直播教学处于混乱、紧张的状态，订购、支付、支持和培训系统很快崩溃……这一变革风暴主要由当地的教师引领，很少甚至根本没有集中的政策指导，但不得不说变革充分关注到学生家长的需求。总体而言，这一变革非常混乱，有时甚至带来破坏性的后果。不过，COVID-19大流行激发了公众和教育行业聚焦学习和技术的广泛对话。

有关方面现已建立强有力的研究和实证基础，对学校在转向远程教学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指导。4月初，一家国际教育智库——教育发展基金（EDT）在对武汉封城后的中国经验进行研究的基础上，汇总了教育的最佳实践。EDT指出，要让所有学生均达到良好的学习效果将是教育面临的最大挑战，建议借鉴中国经验的同时采取同步教学和非同步教学法，以克服教师在筛选和整合大量在线教育资源方面面临的困难，并为那些在自定进度学习方面缺乏自律的学生提供支持。教师利用技术参与学生学习体验的重要性因此得以强化。研究结果表明，学生如果不能感受到教师的存在，在线学习很可能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那么，在实现合理的教育目标方面，欧洲国家各类学校的实际表现如何呢？

二、疫情给教育公平带来严重影响      

社会分化程度的不断加深，是这次封城措施带来的主要后果之一。富裕阶层和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士疫情期间有更多的选项开展在线办公，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维持健康的生活方式，而底层和弱势群体则无法实现这些。

此类社会分化也发生在教育领域，这一点不足为奇。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估算，从全球范围来看，在如今因为封城措施而停课的所有学生中，有一半学生无法利用任何信息技术工具进行学习。因此，仅仅是由于硬件因素，全球一半学生所拥有的选项就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再考虑阶层、文化和财富等方面的因素，COVID-19大流行给教育公平带来的影响将更为严重。

通常情况下，多个因素会对学生在家学习的效果产生影响，如获取到便携式电脑、互联网连接状况良好、学习环境安静、父母提供帮助并监督学生在线学习的各个日常环节等。

意大利是COVID-19全球大流行在医疗方面遭受重创的国家之一。该国一名私立小学教师称，她利用在线工具在家开展了充满活力和非常有效的教学。她表示：学校所有学生都有iPad。一位公立学校同行告诉我，他们打印出大量学习材料和练习题，每周一早上由学生家长代替学生来领取。

英国一家服务3000多所公立学校网络的机构的政策事务负责人汤姆•米德尔赫斯特（Tom Middlehurst）注意到，在封校停课期间，“教育不公平状况进一步加剧。这可能给那些弱势群体带来长期的不利影响。”

美国科罗拉多大学丹佛分校数字教育实验室主任肖恩•迈克尔•莫里斯（Sean Michael Morris）指出，转向在线学习揭示了这样一个事实：“尽管教育不公平现象已存在，但并非只存在于实际的课堂教学中。”许多公立学校的教师通常拥有强烈的社会正义感和社会公平感，他们正尽力降低由社会分化带来的这些压力。在我所居住的伦敦某社区的一所小学校，30%的学生来自于极度贫困家庭，他们因为封校突然丧失了享受免费午餐的权利。学校的教职员工主动确定这30%的学生名单，在保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将他们集中在一起，确保他们享受免费午餐和相关福利，并为他们提供在家无法获取到的书籍和学习机会。不过，这种努力取决于极少数人的良知。他们的行动不是源于学校的组织，而是完全出于自愿。

造成教育不公平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学校的准备水平存在差异。如果学校此前已建立了某种类型的在线教学系统，就可以针对封校做出更好的响应。不过，这类学校的学生通常来自更加富裕的社区。据美国教育杂志EdWeek报道，在美国中等城市费城最为贫困的辖区，仅有15%的学校安装了“谷歌教室”免费在线系统，大多数教师从未使用过该软件。因此，当学校被迫开展在线教学时，当地教育局强行颁布了一项“禁止采用新教材”的命令，避免该软件让那些毫无在线教学经验的教师因此“抓狂”。其结果是，一个月后，在线教学依然毫无进展。在印第安纳州的派克镇乡村地区，只有半数学校的教师此前接受过为期两天的学习管理系统课程培训。那些没有提供过此类培训的学校，教师要么拒绝，要么不愿转向在线教学。

如果教师此前接受过相关培训，并拥有在线教学工具，他们就能自信满满地快速开展在线教学工作。一名化学教师创建了一个元素周期表视频课程，并将其上传到学校的教学平台上。学区督导点评道：“那些高水平的学生对这个视频喜欢得不得了。” 

三、疫情中教学平台和系统技术竞争激烈      

欧洲国家的教育科技行业竞争异常激烈。教育科技企业通常由风险投资基金提供融资，并建立了注重用户和市场份额增长的商业模式。这些企业将封校停课视为获取客户的一个良好商机。美国硅谷一批教育科技企业很快就确立了相关目标，并于4月推出了一系列以COVID-19大流行为主题的在线峰会，其宣传词是：“知识经济和数字基础设施的基本框架已经形成，市场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显而易见，COVID-19大流行将成为立即引爆市场的导火索！”在这一销售链的学校端，学校的管理方和教师抱怨，经常接到大量来自各种教育软硬件提供商的推销电话。

在这个“一切免费”的时代，一个正得到广泛采用的技术就是视频会议软件。各种在线会议平台，如微软Skype和Teams，谷歌Hangouts和Zoom等，纷纷承诺将再现传统课堂教学的体验。现在，这些平台可以说已经决出高下。其中，Blackboard和Canvas等学习管理系统平台增长迅猛，不过Blackboard因为技术上出现崩溃，被迫取消服务。Zoom的安全性还不是很高，部分美国学校的在线教室曾经受到“非法入侵者”的破坏。尽管如此，Zoom如今似乎已成为明显的赢家，其技术强大、易于操作，Zoom的界面成为欧美地区在线教学领域无可比拟的视觉标识。

封校停课期间，欧洲各国的教育主管部门在教学方面并未发挥很强的领导力。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一点是在预料之中的，因为教育主管部门忙于应对各种事务，而在欧洲的大部分地区，人们都将教育视为由当地管理的一项服务。例如，拥有强大的集中式管理传统的法国，确实曾试图提供一个利用电视、政府教师网站Lumni和全国远程教育中心来开展教学的单一教学平台。不过，教师们反映，这项技术存在很大问题。一名高中教师在接受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采访时说：“我们很快意识到，这种系统不可能支持教师之间如此大量的虚拟互动和数据传输，无法确保我们获得所需要的支持和协作服务。所以，我们转而寻求全国教育系统以外的其他工具。”

（作者：史蒂芬.哈格德独立在线学习（E-Learning)咨询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