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尚荣：2021年的“课改之箭”射向哪里？

追随着时间之箭，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来到了2021年。此时，一个追问自然产生：2021年“课改之箭”将射向哪里？能射中那环吗？

我们的回答应是鲜明的，也应是坚定的。

中国进入了高质量发展时代，需要构建高质量的教育体系，高质量的教育体系需要高质量的课程体系支撑。因此，课程的高质量将一定成为2021年课改的总目标、总任务。而且，这一总目标、总任务将会在持续中不断完善、深化。2021年是“十四五”开局之年，有着为第一个一百年献出礼物的意义。

更高质量的课程至少包含两层含义。一是更高品质的课程。没有课程本身的高质量便没有更高质量的课程；二是提高课程实施质量。提高教学质量是更高质量课程的宗旨和保证。这两层含义整合在一起便是聚焦于更高水平的育人质量。课程是育人的核心载体、关键环节。由此，我们会清晰地看到环心——课程育人。这是将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理念转化为生动实践的过程。

2021年，课程育人期盼能呈现以下生动实践：

其一，坚持以核心素养为导向。立德树人是课程改革的根本任务，要通过课程改革为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打好基础。时代新人要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这“三有”需要学生具有正确的价值观念、必备品格、关键能力等核心素养。

从逻辑关联看，核心素养与“三有”目标是对接的：正确价值观念落实有理想的要求，因为价值关乎理想、信念；必备品格落实有担当的要求，因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一种可贵的责任和使命担当；关键能力落实有本领的要求，认知能力、合作能力、创新能力、职业能力让时代新人不仅坐而论道，而且起而行之。

当然，这并非一一对应的结果，而是从整体上呼应“三有”要求。核心素养让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具体落实到课程中，坚持以核心素养为导向正是让课程改革更有方向感、价值感，更具基础性、综合性与发展性。对这一导向，必须坚信不疑、坚定不移。

坚持在课改中培育，发展核心素养，既要基于学科又要超越学科，既要培养学科核心素养又要培养通识核心素养，如学会使用、创造工具，学会交流、沟通、协商、合作，在异质群体中学会互动，学会批判性思维，等等。必须指出的是，由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加速到来，加速了教育之变；又由于高质量发展的战略全局，教育在人才培养方面有了新的着力点，那就是着力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实践能力，破解科学技术创新中一些“卡脖子”的问题，我们要办对的教育、好的教育，还要办强的教育，强的教育一定要有培养学生创造性人格为核心的“强的课程”。

坚持核心素养导向，课程改革一定要实现重大转变：从知识学习为主转向核心素养的培育和发展，让知识在研究问题、解决问题过程中“活”起来，在综合运用中走向素养发展。这一转向不完成，课程教学还会走在知识传授中，背离课程育人的目标和要求，仍然走在应试中，那是非常危险的，也是非常可悲的。

其二，聚焦育人方式的变革。课程育人不仅要求内容育人，还要求育人方式的变革，育人方式变革本身包含着内容。育人方式准确地说是一个育人的范型、方式的变革，或者范型的构建让课程育人易于操作、得以落实。

首先，育人方式变革让课程教学亮起一盏灯——学科育人、教学育人是改革的方向盘、指南针。这是一种指导思想，是一种理念，也是原则。这些原则将促使课堂教学发生根本转向：从知识传授走向能力发展，从三维目标走向核心素养，将学科逻辑、生活逻辑、学习逻辑统一在一起，通过学习活动让学生在知识中站立起来，在思维中活跃起来，在创造性成长中强大起来。同时也让学生在更好的习惯培养中养成意志品质，让教书成为育人的过程，让育人落实在教书过程中。教书育人这一人们亲知、熟知的要求将会在新时代成为真知，焕发出育人的时代价值光芒。

其次，育人方式变革从学习方式变革开始。学习方式变革背后是思维方式的变革，让学习真正发生的实质是让思想真正发生；让学习看得见的实质是让思维看得见；深度学习从思维发展的视角，实质是具有挑战性思想的学习。而这一过程中，情感始终伴随着思维发展。这样，认知—思维—情感相通、相融，学习方式的变革真正成为育人方式。

再次，育人方式变革重在三个方面。一是实践育人。马克思主义实践观、中华文化中的知行合一为育人方式变革指明了实践育人之路，引导学生做中学、用中学、创中学，在真实、丰富的情境中发现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二是综合育人。鼓励创新性地使用教材，打通学科之间的关联，形成“流动的边界”，设计大概念、大任务、大单元、大项目学习，促使学生开阔视野、开阔胸怀、增长见识、学会创造。三是合作育人。学习不再是个人的努力，也是集体的合作，学生要在合作中学习尊重、学会对话、学会共长共进。

其三，切实减轻学生过重课业负担。当下学生课业负担仍然过重，在有的地方和学校还有加重、恶化的现象，这是一个不争的现实。过重的课业让学生苦于应付，在简单机械训练中“刷题”、背书、背答案，哪有时间独立支配？哪有独特的思考？哪有可能去考察、探究、创造？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定将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变为一句口号，让伟大的想象力、可贵的好奇心、灿烂的见解都在无尽的作业中、应试中被淹没、被逼仄、被扼杀，创新精神、实践能力从何谈起？课改所设置的一切美好方案都付诸东流，有民族良知的教育人、社会各界都应再次发出呼吁：解放学生！

将减轻过重课业负担落实在课程内容上。发挥课程凹透镜的作用，精选内容、梳理核心知识，用大概念、大任务、大单元进行编织。也应鼓励教师根据课程方案、课程标准的要求，创造性地适当整合课程内容。课程内容的精选与重构，将为减轻过重课业负担提供一个良好基础。

将减轻过重课业负担落实在教学过程中。要以学习活动构造教学过程，坚决摒除灌输式、训练式、背诵式的学习方式，以自主、合作、探究活动推动学习过程展开，把精力、脑力用到学生发展的刀刃——关键能力的发展上，让学生在迎接挑战的学习过程中享有审美愉悦。

将减轻过重课业负担落实到作业设计和管理上。作业目标要鲜明而集中，作业量要少而精，如果有可能可以少布置作业，让学生自己设计、自我挑战。加强作业统筹和管理，开展一场真正的作业革命。

当然，减轻课业负担还必须撬动重要杠杆——评价改革。中共中央、国务院的文件已颁布了，就看政府、教育行政部门和校长怎样诚信地实践。

其实，真正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任务、为使命，这些问题是可以逐步解决的。将灿烂的理念转化为生动的实践，一定会在新的一年迈出新的步伐。

（作者：成尚荣，江苏省教育科学研究所原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