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教学法：在线学习如何强调培养自主学习者的重要性

导读：11月7日，由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主办的第18届上海国际课程论坛在丽娃河畔隆重举行。17位来自美国、英国、芬兰等国家和中国香港、大陆地区的课程与教学研究领域的知名专家，围绕“课程与教学如何应对教育新常态”这一主题展开线上线下深度对话，探讨并分享课程与教学的理论与实践经验，为后疫情时代的课程与教学提供前瞻性的思考。哈佛大学教育学院零点项目(Project Zero)首席科学家Tina Grotzer教授的主题报告：Innovative pedagogies: How on-Line learning underscores the importance of developing self-directed learners。

Tina Grotzer

Harvard University

哈佛大学教育学院零点项目(Project Zero)首席科学家，目前正负责“复杂世界的因果学习”研究实验室等与虚拟现实技术结合的科学教育项目。

大家好，我是Tina Grotzer博士，我是哈佛大学教育学院的教师，我的研究横跨认知科学、学习、教学和课程。我的研究还大量涉及技术以及技术如何支持学习。今天很高兴能和大家分享我的部分研究。

从今年春天开始，教学变成了线上，教师不能和学生处在同一空间里，教师对教学实践的想法因此发生了重大转变。我一位名叫Sophie Rich的研究生采访了美国各地的教师，与他们讨论这些转变带来的重大想法和主题，以及这些转变如何从根本上改变了教师对教学的思考。这项研究得出的主要结论之一是，当教师不再与学生处于同一空间时，学生的自主学习变得格外重要，教师需要重新思考学生独自应对学习时需要什么样的技能。

在本演讲中，我将对比两种不同的课程路径，一种是“为了理解的教学”，它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另一种更新的路径叫做“活性课程”。我将探讨每一种课程对培养自主学习者的影响。

为理解的教学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它被视为课程开发的黄金标准。为理解的教学发展起来是因为大家发现学生并没有深刻理解所学知识，他们很快遗忘了很多学过的东西。有大量的事实和活动可以说明海地雅各布斯当时谈到了这个问题。学生参与的活动并没有指向更深更有意义的理解。我们来看这张图表上的几个点，为理解的教学是教师发起的，它被重大的、具有社会意义的理解定义。

那么，对于学习者来说最需要掌握的是什么？老师们正朝着具有重要社会意义的理解目标制定导学计划。一些课程标准，例如美国下一代科学标准也采用了逐步提高任务复杂度的评价体系。作为教育者我们的目标是让学生成为更大的社会里受过良好教育的一员。如果这是重点，我们就需要思考应该在哪些最重要的领域投入时间。为理解的教学还强调老师不可能教所有的东西，而是应当有所选择，那么选择教什么就变得很重要。

学生在为理解的教学中学习的很多东西都与传统的专业技能有关，这是我们对专业技能的普遍看法，即深度学习某一学科和领域，也许你精通棋艺，也许你是某一医学领域的专家。为理解的教学框架包含这些内容，就如你们看到的，我今天只重点讲其中的几个，并和后面的活性课程做对比。所以这句引用“我们认定值得学习的都不会是简单的”是为理解的教学的核心，该教学强调少即是多，重视能够迁移到新学科和领域的大的生成性话题。因此，学生学习的是能够适用于多个学科和领域的知识，只有这样的知识才值得我们投入学校里有限的时间。

生成性话题往往是某领域或学科的中心。这些话题对学生来讲很有趣，能够促进学生心智发展中萌生的兴趣。随着学生成长，学着与他人合作和创造更好的社会，他们自然而然会在不同的年龄段对不同的东西感兴趣并关心一些事情。生成性话题也应该是老师感兴趣的。这些话题以生成性张力为中心，生成性张力是两方的对抗，比如生活中什么更重要，幸福还是自由？这个话题被我所在地附近的一所学校，Parker Charter学校使用过。或者，数学是被发明的还是被发现的？这样的张力会推动调查研究。这些二分法可能是错误的，可能你不需要选择一方观点，但将两方对立能够推动探究和任务参与。

生成性话题引出理解性表现，这些表现不指你可能为了展示而进行的表演，而是指关于知识理解的表现。这些表现可以是建立某些东西，可以是证明，可以是解释，可以是提供证据，它们都注重知识间的连接。所以生成性话题鼓励推断和建立连接。因此，如果我教学生“密度的本质”，他们就知道如何思考密度，或者他们在学习气压的时候能够思考关于密度的问题。密度是怎样成为气压概念的一部分的呢？这两个概念可以用来理解日常生活中很多现象，包括瓶颈概念，瓶颈概念是一种如果你不理解它们就无法理解其他东西的概念。密度对于气压来说就是这样的。如果你不理解密度或高或低的物质或材料，就很难理解气压差的发生。

这里我们看到一些例子，它们是全球各地与我们有过合作的老师教过的生成性话题，其中一些话题大量借鉴了某个学科的中心思想。比如，在科学中有什么物质会真的消失吗？在自然选择方面，是做人好还是做细菌好？其他老师则从不同的学科中借鉴不同的切入问题的方式，比如什么是真理，我们如何认识它？

这里有一个关键点，即课程的逆向设计是为理解的教学的核心，这对我们思考自主学习者非常重要。教师从理解目标出发，这些目标由教师或是曾经制定过课程的开发者决定。他们站在非常了解这个话题的专家立场上制定这些目标，通过逆向设计，指出需要抵达的目的地。教师可能会问，我从哪里开始？如何抵达目标？学生会经历怎样的路径？通向理解的路径可以是多样的。逆向设计还包括重要的理解，如标准、习得方式和学科特定的思考能力。所以无论设计者将理解目标定为什么，他们都可以规划抵达这些目标的路径。

为理解的教学重视理解性目标而不是目的。目的往往是模糊的，没有具体说明学生应该理解什么，朝着模糊的目标绘制出有效的路径是非常困难的。这张幻灯片展示了目的和理解性目标之间的区别。

理解性目标有时是非常具体的。比如，由不同材料制成的物体可以有不同的体积和相同的质量，或是有相同的体积和不同的质量，这是因为物体有一种叫做密度的特性。

理解性目标也可以涉及无形的问题，这一点在为理解的教学中也很重要 。老师或是课程开发者可能制定以下目标，学生学会思考至少三种不同的共同利益的理念，并对自己的想法有更深层的理解。这张幻灯片展示了一些案例，这些案例来自哈佛大学一名研究生和一名老师研发的教学单元，这名研究生也是一名高中老师， 他关注那些能够鼓励学生表达、做选择和发挥能动性的理解性目标。由此可见，发言权和选择权是很多为理解的教学单元的主要部分。教师先提出一个计划, 然后学生积极地深度参与。

所以，尽管逆向设计被认为是黄金标准，但它仍存在一些不足，比如老师需要提前设计。为了避免漫无目的的学习（这正是逆向设计所要解决的问题），它也有扼杀学习展开过程的风险，并可能会剥夺学习者投资自身学习的权利。设计为理解的教学需要提前确定具体目标，如果不能明确目标是什么，就无法规划出通往目标的路径。

我已经向你们展示了为理解的教学可以涉及无形问题的例子。但无形问题在设计上比较难，教师需要花费特殊的精力。

另一个问题是，谁来做决定，谁来制定课程？这是一个社会性问题。但当我们开始关注自主学习的时候，我想请大家从谁来设定学习路径的角度来思考，以及设计学习的能力怎样成为终身学习的核心？这里涉及一些重要问题，比如我们如何平衡以下两者的关系，逆向设计的价值和学习者自主设定学习议程和路径的价值？我们如何帮助他们获得具有社会价值的重要理解？但同时，我们希望他们能够像自我主导的学习者和终身学习者一样，具有执行力和自我创建的意识。这些人将要创造21世纪和理解21世纪的工作任务并推动社会发展，他们需要能够建立理解。

那么，我们如何帮助学习者获得传统的和有适应力的专业技能呢？我想先定义这些概念。传统的专业技能强调深入了解一门学科。有适应力的专家则不同，他们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才能，经常参与推进式的问题解决，会把失败或错误看作成功之母，经常注意优化自己的技能。他们制定可供改进和修正的学习路径，想办法发现更多的知识，并在这个过程中变成专家类的学者。他们不那么关注实际内容，而是关注如何成为了解内容的专家。他们知道如何深入理解一个领域，而这正是我们需要培养学生的一项最重要的能力。在基础教育阶段，我们无法预知学生一生中需要掌握哪些知识。

所以，培养有适应力的专业技能需要能够利用自身优势设定学习目标，这也是学会如何学习的重要部分。但同时，逆向设计需要老师在学习者与课程互动之前就已经设定了理解目标和路径。

活性课程注重发展有适应力的专业技能，而非传统的专业技能。我想表达的是活性课程和为理解的教学都可以在课堂中大显身手，但我们需要认识到它们有各自的优势，会给课堂带来截然不同的效果。为理解的教学帮助学生深入习得具有社会价值的理解，活性课程则帮助学生掌握了解一个领域的方法。 

所以，活性课程是一种动态的、可变化的课程，它能针对当下相关情境做出调整，可以在整个学年中多次被修订。活性课程涉及真实的世界和学习，它有关获取何种知识能让一个人活得更好。它鼓励学习者的能动性，因为它是由践行该理念的人开发的。这就是终身学习者做的事情。

通常我们把学生安置在学校里，教他们各种知识，对他们进行教育。然后学生毕业了，开始自己的生活。这时候，我们希望他们在需要学习新知识的时候知道如何下手。但除非他们报名一门专门的课，他们并不具备能够弄清楚自己想知道什么以及如何实现的学习技能。

活性课程是由学生发起的，核心是学生的兴趣和热情。它以一种前瞻性的引导式的方式来规划学习路径，这是它与其他课程的一个重要区别。学生作为新手是向前看的，并通过利用周边的资源来规划学习。活性课程在学习日志中被详细记录，学生获得老师的大力支持、反馈和指导。这里的老师不局限于学校里的老师，也包含真实世界中的导师和其他专家。活性课程指向让学生成为一个适应现实世界的终身学习者。

能动性是人类特有的强有力的动机。著名的发展心理学家Susan Carey提出，能动性驱动的学习是人类认知能力核心的一部分。针对很小的婴儿的研究表明当婴儿有了能动性并且可以设定目标时，他们往往会很有动力。你可以从最小的孩子身上看到这一点。所以，在学习和生活中，能动性是非常特殊的。

活性课程预设学习者有能力、有计划、有能动性、有合作力、能够发展专业才能、有反思能力、会利用证据，有动力解决问题。活性课程中的理想学习者有点类似于你在Reggio Emilia中看到的那样，孩子们对知识感兴趣并想要获取知识。

所以，我很想说明的一点是，与为理解的教学中的逆向设计相比，活性课程是一种前瞻性的设计，这正是它的关键。从一个新手的立场出发，再导向学习和理解。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知道如何下手。

但首先，我们来关注推动活性课程的力量。想要发现的愿望、认识性情感、好奇心或兴趣、疑惑、好奇，这些都是让学生深入投入学习的动力，这些情感激发和维持着终身学习。

活性课程还认为校内外人员都掌有专业知识，我们可以向其他学生学习，向老师学习，向学校的辅导员学习，向家长学习。因此，校内和校外都可以被看作是学习资源。所以，活性课程中的“导师”至关重要。

活性课程中的一些核心学习步骤同为理解的教学有很大区别。第一个不同是活性课程提前绘制知识和理解地图，知悉需要理解的是什么。另一个不同是活性课程铺设理解路径，继而学生可以深度参与。在这个过程中学生还要自我评估，弄清楚自己在学习路径上所处的位置，知道如何学习更有效。

一名学生说了这样一句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学习路径的话：“有时候，只有回首时才能看清走过的学习之路。我一开始虽有一个目标，但它在学习的过程中更优化了。”对于新手而言，这样的学习有从头开始的蕴意。我说的从头开始有迭代的含义，你会回过头来想，我的学习有效吗？是否应该尝试其他路径？还有什么可能成功的办法？因为你是一个新手，你只能看到前方有限的距离，没有什么类似北极星的远大想法指引你前行。

所以，绘制知识地图需要了解知识范围、查明理解障碍、识别潜在误解，有时候我们并不能识别自己的误解，准确来讲我们通常不能识别自己的误解，也找不到专业知识的来源。

制定和修订理解路线涉及以下问题：我第一步要做什么？我卡在了哪里？接下来我需要知道或做什么？我是否需要换到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上？坚持原路会有回报吗？

真正的深度参与需要你尊重认识性情感。你不仅要注意你的动力和兴趣，也要注意负面情感。我对哪些领域无知？这里的无知是建设性的。我最害怕什么？我不了解什么，这又如何让我成为一个忧虑的学习者? 什么让我不好意思？我为自己知道什么而高兴？已掌握的知识对学习新知识造成了什么障碍？而我又是何时因为失控而感到焦虑？

综上，活性课程帮助学生成为能够自我调节的学习者，他们能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而不是先去问老师。这张幻灯片上的一些要点来自我在哈佛大学教的一门叫做成为专家级学者的课。我去年第一次教这门课，当时班上大概有40名学生，而今年这门课的学生人数翻了三倍。我们限制了这门课的人数，但大家对这门课很感兴趣，都想知道有效的学习者是什么样的。自我调节的学习者能够构建环境，分析和调整激励因素，知道自己的工作能力，知道如何感知事物又如何错失其他事物，以及这与人类的认知、注意力和感知的关系。具备规划学习路径的策略，能够管理资源，学习并应用新信息并检验使用效果，思考这会带来什么结果？寻求能够支持深度理解或参与和心流体验的方法持续推动学习，发现自身的学习优势。

我们有一整套的技能包来支持这类学习，我们同老师一同开展这些研究。这些研究也开始在课堂上初见成效，尤其是当学生只能远程学习，没有教师在身边及时帮助他们的时候。

我希望你们针对这些概念向我提出进一步的问题。我有有关这些研究的论文，也有一些课程材料，我虽不能亲临现场，但我希望收到你们针对活性课程更多的问题、评论、思考和兴趣。我坚信为理解的教学和活性课程在课堂上都有重要的地位。我们培养的21世纪学习者需要掌握具有社会价值的重要知识和理解，他们需要知道如何有效构建新知识，引领他们走向未来。最后，谢谢你们的时间和关注，我很感激这个机会，并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多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