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勇：建议出台教育功利化行为专项治理清单

为了加快构建良好教育生态，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国家应出台“教育功利化短视化行为专项治理行为具体表现清单”，把清理教育功利化、短视化行为的成效，作为考核地方党委、政府、教育行政部门工作和中小学校长、教师工作评价的重要内容，对教育功利化、短视化行为严重、清理整顿不力的地方、部门和学校主要负责人予以严肃问责。

5月2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体学习时关于科教强国的讲话中再次强调，“建设教育强国基点在基础教育，基础教育搞得越扎实，教育强国步伐就越稳，后劲就越足……要在全社会树立科学的人才观、成才观、教育观，加快扭转教育功利化倾向，形成健康的教育环境和生态。”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快扭转的教育功利化倾向指的是什么？如何理解“高质量教育发展与健康教育生态之间的关系？”本期我们特别连线长期深入教育一线深入调研，熟谙教育实情的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家高端智库教育国情调查中心主任张志勇，就“扭转教育功利化倾向”做深度解析。

“拥有健康的教育生态，才能有高质量的教育”

全国政协委员张志勇：建议出台“教育功利化行为专项治理清单”

“教育的功利化短视化是对高质量教育的最大戕害”

5月2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体学习时再次强调，要加快扭转教育功利化倾向，形成健康的教育环境和生态。记者第一时间连线了一直关注这个问题的全国政协委员张志勇。比之“两会”前夕的思考，这次张志勇的建议更为具体，“习近平总书记已经强调了多次，建议有关部门就教育功利化短视化行为具体指什么进行研究，然后规范界定，列出清单，开展专项治理，尽快看到效果。”

张志勇对教育去功利化的关注已经有很久，2023年“两会”前夕，记者曾专程赴北京师范大学看望老朋友也是新任全国政协委员张志勇。在北京师范大学国家高端智库教育国情调查中心的一间会议室里刚一坐定，没有寒暄，张志勇委员便直抒胸臆，“今年我最想呼吁的是教育去功利化。我们必须拿出实际举措了！否则误国害民！”

“我们的孩子一代代伤不起，我们的国家等不得！”略带山东口音的张志勇语音低沉，坐在对面的记者被他忧国忧民的强烈情绪席卷，这种状态从15年前他第一次当选全国人大代表时到今天，丝毫没有减弱。

曾在山东省教育厅副厅长位置上工作多年，目前仍然深耕一线深入调研的国家高端智库教育国情调查中心主任张志勇，对中国教育的功利化倾向深刻了解也深恶痛绝。

提及教育功利化行为，他一口气列举了很多现象：“一些地方把‘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直接与升学率、‘清北率’画等号。有些地方，市教育局召开高中校长会议时，校长的座位居然是按照当年高中高考成绩排名安排的，高中校长参会座位序号根据高考成绩一年一换。有的地方，为了在中考成绩上在全市争第一，居然将全区学习差的学生劝退。同时，这种违规竞争的做法，加剧了地方教育的恶性竞争，极大地助推了功利化、短视化教育。”

“有的地方政府、教育主管部门和中小学校，对国家课程方案的执行采取选择性态度，即有利于追求升学率的课程，就大量地增加。而与升学考试没有直接关联的课程和科目就被边缘化、弱化、虚化。特别是德育、体育、美育、劳动教育课程，经常要为升学考试科目让路，随时不开、少开、停开这些课程。一些学校为了迎接各种检查，搞阴阳课程表，对孩子的人格教育造成严重负面影响。”

“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

“只顾当下，不管未来；只要成绩，不管健康。教育的功利化短视化是对高质量教育的最大戕害！”张志勇言语铿锵。

张志勇用系列排比句告诉记者：“高质量教育必然是面向全体学生的教育，必须为每个儿童提供充分而必要的发展条件；高质量教育必然是坚持育人为本的教育，促进每个孩子的健康成长是教育的初心和使命；高质量教育必然要守住学生身体健康、心理安全和人格健康三条底线，要致力于培育学生适应信息时代个人和社会发展需要的核心素养；人的德性管方向、管根本，高质量教育必然要坚持立德树人导向；高质量教育必然要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学校要以全面发展的教育满足学生全面发展的需要，以多样化的课程支撑学生个性发展的需要；高质量教育还必然是知行合一的教育。不仅要培养学生的学识，更要增长学生的见识。要从传统的单一的讲练模式，转向知行合一，让学生在解决真实问题的情境中学习和成长。”

“以清理教育功利化行为为抓手全面修复教育生态”

“加快解决教育的功利化短视化问题，全面修复教育生态，保障亿万儿童的健康成长，是‘国之大计、党之大计’。也更牵系亿万儿童少年的健康。”

张志勇认为，“说到底，树立科学的教育政绩观，解决的是教育的根本立场问题，这就是教育的人民立场。教育的根本目的是为人民服务，是促进亿万儿童的健康成长，是为党育人、为国育才。”

“怎么办？”记者的情绪被张志勇牵动。

“必须全面依法规范办学行为！建议出台‘教育功利化短视化行为专项治理行为具体表现清单’。”张志勇表示：“《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等国家法律法规，以及党和国家的一系列重大教育政策，对党的教育方针、学校培养目标、课程、教育教学活动，以及学生的休息、睡眠、健康等作出了一系列规定，这些规定是对学校、教师、学生合法教育权益的最大保护，是对良好教育生态的根本保障。不能以牺牲学生健康成长和长远利益为代价追求眼前的考试升学的功利价值。为了加快构建良好教育生态，国家应出台《教育功利化短视化行为专项治理行为具体表现清单》，把清理教育功利化、短视化行为的成效，作为考核地方党委、政府、教育行政部门工作和中小学校长、教师工作评价的重要内容，对教育功利化、短视化行为严重、清理整顿不力的地方、部门和学校主要负责人予以严肃问责。”

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十四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江苏代表团审议时强调：“必须坚定不移深化改革开放、深入转变发展方式，以效率变革、动力变革促进质量变革，加快形成可持续的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张志勇说：“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高质量发展的这一论断，不仅适用于经济高质量发展，同样适用于教育高质量发展。实现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必须从‘时间+汗水’的老路中走出来，切实转变教育的发展模式和动力机制，以尊重规律为前提、以依靠科学为根本、以改革创新为动力。”

“必须加快建立现代教育治理体系。高质量教育是解放人的创造性的教育。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让人人享有高质量教育，必须深化教育领域综合改革，加快推进教育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张志勇委员强调，“高质量教育体系是一个有机的教育生态系统，作为教育细胞的每所学校都是具有高度自组织特性的教育有机体，管理者、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主体性必须得到高度尊重，创造活力也才能得到充分释放。为此，必须坚持党的领导、依法治国和人民当家作主有机统一，正确处理党的领导、政府、学校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必须坚持全过程人民民主，充分发挥校长办公会、校务委员会、学术委员会、教职工代表大会、学生代表大会在学校治理中的作用，实施合作共治；必须健全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厘清家庭、社会和学校之间的权责边界和关系，共同促进和保障孩子的健康成长。”

面对多年前被张志勇多次提及，至今依然存在的“剧场效应”，张志勇认为，“我国高考改革已经在推进，社会各界也都在加大力度引导群众的教育观念转变，教育改革是一项系统工程。破和立同步进行，方有利于重塑健康的教育生态。”

（本文源于2023年6月7日人民政协报教育在线周刊）